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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火的研究院最伤感的别离

发布时间: 2024-02-06 23:21:39 |   作者: 标准规范

  两年之内,研究院在国际权威学术刊物上发表了论文28篇,在国际著名学术会议上作了11个主题报告,提出了49项专利申请,还在中国10所大学和15 000名大学生作了交流。2001年11月1日,微软将中国研究院升级为微软亚洲研究院。

  当时微软研究院的人数只占中国相关领域的科研人员总数的1/30,但是我们在高质量国际期刊发表的论文却是这些中国科研人员的170倍。后来,研究院被《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估》评为“最火的研究院”。

  当10年过去,在今天的2009年,依然有媒体记者在描述微软中国研究院成立的意义。“如果人们并不健忘,应还记得20世纪90年代末期微软在中国受到的品牌冲击:它被猛烈指摘为垄断者和不愿了解中国规则的强硬主义者。而1998年研究院的诞生恰好成为了一个转折点,之后的十年里,它持续招贤纳士并在中国进行创新的作为,极大地冲淡了微软之前咄咄逼人的只顾赚钱的形象。连盖茨也对美国媒体承认,微软亚洲研究院是微软品牌建设上的一个意外之喜。”

  总结微软中国研究院的成功,还在于一种创新的研究方式。尽管我们也提倡放权,但是,科研课题是经过大家集体讨论并有很大把握才去做的。在美国的研究环境里,这种方式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,在那里,谁都无法使唤别人,因为人人是大师,人人有独立思考的能力。

  唯独在微软中国研究院,我们以“兵团式作战”的方式运营,让“司令”带领独立思考能力不够的新人。“司令”一边指派工作给你,一边培养你独立思考的能力。这种方法对于初创的研究院,是非常有效率的。所以,我们的人力资源、管理模式和研究目标是匹配的,所以,我们这个“有中国特色”的研究院获得了成功。

  后来,我开创谷歌中国公司时,虽然那也是科研的环境,但是我尝试了另外一种真正的放权,让天才工程师自己去选择有兴趣的项目去做,成熟的工程师们个人选择产品去研发,大家尤其对自身感兴趣的项目,都愿意花很多业余时间去投入。这个尝试也成功了,能够准确的看出,中国的人才已经越来越成熟。

  其实,研究院和产品部门合作是很有挑战的,因为在企业内部需要技术转移的时候,产品部门和研发部门往往目标不一致,而且往往产品部门会希望自己掌握核心技术,所以只愿意接受研究院影响力比较小的技术。在中国研究院,我们立项的时候就考虑到客户的真实需求,然后我们也愿意尽量地配合产品部门的目标。经过努力,终于把几个创新推入了微软产品中。不过,就算如此,总体来说,转入产品的还是少数,但已经是微软六个研究院中的佼佼者了。

  两个月后,我接到来自总部的电话。“开复,你已经被任命为微软公司的副总裁,是斯蒂夫?鲍尔默鼎力推荐了你,比尔已经决定了。” 我的新老板、集团副总裁鲍伯?马格利略显激动地说,“你将成为NET主管之一!这是公司依据‘新一代网络站点平台’战略组建的新部门,你将主管用户界面的所有部分!”

  在研究院里,研究员习惯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叫做“孩子”。有时候,他们会指着自己刚出炉的成果兴奋地说,“Thats my baby!(那是我孩子!)”而我们一手创建的研究院,也像是我自己的baby。所有的艰辛与快乐都在这里。

  我决心把接力棒传给不二人选张亚勤。他当时正在新泽西州探亲(当时,他家人还没回中国),一家人沉浸在天伦之乐当中。当我告诉亚勤我将回到总部以后,他马上飞了回来,开始与我一同办理工作交接手续。我们在一起确定了副院长的人选,并像朋友那样讨论研究院的过去与未来。

  在宣布我离开研究院的那天早上,全体员工被召集起来开员工大会。在视频会议的大屏幕上,资深副总裁雷斯特宣布我被调回总部的消息,视频停下后,我像往常一样,走到话筒前,开始发表离别感言。我们都知道,这将是最后一次,我作为微软中国研究院院长的讲话。

  但是,公司需要我的时候,我必须对公司负责任。其实,不只对公司负责,也是对自己负责。两年前,我加入微软时,我曾对记者说,我有一个梦,梦想有一天,我能在一个开放的环境,和一些最聪明的人共事,创造一些最尖端的技术,让世上每一个人使用。

  今天,在微软中国研究院,因为我们出色的工作,前三句都已成真,而最后一句,在三五年后也将成真。但是我的新工作,将给我一个圆梦的机会,能够更快、 更彻底地将新技术推广到全世界。我相信我的圆梦,也会帮助微软研究院,因为身在产品部门,我将成为他们最好的合作伙伴和顾客。

  我接受新工作时,百感交集,除了伤心、开心,更有一份放心,因为有张亚勤接替我的工作。亚勤最出名的,是他在研究领域的成就,他的导师称他为“世界的财富”,他的同事称他为“全世界中国工程师之最”。但是,我之所以放心,是因为除了他的研究才华之外,亚勤还是一个最好的领导者、最好的老板、最好的老师、最好的同僚、最好的人。

  这是我准备的讲话。当我吐出每一个字的时候,我看着与我风雨同舟的每一个个员工,想起我们并肩战斗的一个个夜晚,想起我们大家一起争论、一起玩牌、一起抽雪茄的情景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台下很多员工也红了眼圈,有的开始轻轻抽泣。我忍住眼泪,把一只颇具象征意义的接力棒递给了亚勤。

  有个年轻的实习生在台下哭得非常伤心,我跑下台去,拍拍他的肩膀,取下身上的胸卡,对他说,“我现在属于研究院的,也没什么了,只有这个胸卡,你拿去做个纪念吧。”小伙子忽然抱住我痛哭,把我半边衬衫都湿透了。

  确实,我现在还时常回想起那段,回想起那一起奋斗的激情和彼此关怀的温暖。